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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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利蘇年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認真在乎了。心內那股難以排解的郁悶,本不是他想要的。他想要大方一點,瀟灑一點,像當初能輕松問出安嘉人最糟糕的約會時那樣。——現在他無法想象自己還能大方問安嘉人記憶中最棒的約會是哪一次。

當爺爺說出下卷另有作者叫任秦宣時,他一時之間還沒有任何的情緒,直到爺爺說兩幅畫湊成一幅作品,他才忽然意會過來那可能是什麽含義。無論那個任秦宣是男是女,是老是少,一定是和安嘉人關系密切的人,才可能有這樣的操作。而當安嘉人親口說出那是她之前的男朋友,那就說明,她和他曾那樣要好過,這讓他莫名煩躁。

利蘇年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,視線所及是桌子上的圖紙。那是安嘉人到家之後,從包裏拿出來的,她告訴他那是她畫的圖,是聯名產品的外包裝設計,如果他願意,可以看看——看來,聯名款產品這種東西,並不是她和他的專有,她早就和之前的男朋友有過同樣操作,對她來說,應該已經沒有新意。

開始介意,是一段關系變得緊繃的開始。

安嘉人從房間裏出來,走向他。天氣已經沒那麽熱了,她已經換上了七分袖寬大的睡衣——他總覺得平日她那些黑白灰的端莊套裝並不適合她,她適合更柔和的更有線條的衣服。他還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,安嘉人已經在他面前站定:“包裝圖樣你要不要看?不然,我直接定了。”看來,兩人車上堆積起來的沈悶氣氛,一直延續至今。

利蘇年向她伸手,掌心向上,安嘉人微微蹙眉:“什麽?”

“給我看看。”

明明圖紙就在桌面。安嘉人想了想,還是彎腰去拿圖紙,遞給他,他卻沒有接,反而拉她的手腕,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帶。他總得做些什麽,打破這窒人的氛圍。

安嘉人毫無防備,被他拉住跌進了他的懷裏。她看他,眼睛圓圓的,像只生氣的貓。他看著她:“你的設計,當然要看。”他左手把她困在他懷裏,右手從她手裏拿了紙軸,他下巴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頂:“幫忙打開,謝謝。”

安嘉人不理他,雙手用力想要掙脫他。

利蘇年只用左手就成功把她困在他懷裏:“是不是覺得我小氣又不可理喻?”他把紙軸扔在一邊,“說說吧。”

“哈,你還有一點自知之明。”安嘉人見掙脫不開,幹脆把全身的力氣都往他胸前壓。

利蘇年的鼻端就是她的頭發,她一動,他鼻頭就被頭發掃到,他抓住她的手,“今晚反正幹不了別的,玩個游戲吧,十個手指數前任,要是不夠,加上腳趾。”

“我才不會把寶貴的時間用來跟你玩這麽無聊的游戲。”安嘉人調整姿勢,好讓她以一個更舒適的狀態被他困住。

“是怕數不過來嗎?”

“我是擔心你數不過來,還得用上眼睛、鼻子、嘴巴、牙齒——”

利蘇年低頭:“要是真有這麽多,你會不會也為我吃醋?”話一出口,他才醒覺,自己用的是“也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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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中午,安嘉人特意回了家裏一趟。

雖然昨晚和利蘇年產生的惱意莫名而起,又好像莫名消失,但她已經決定要想辦法把那兩副礙眼的畫從利耀華的書房撤下來——不止礙她的眼,還礙利蘇年的眼,那是家庭矛盾的始作俑者。而要把畫撤下來,當然要找一個更順理成章的理由,想來,只有找一幅更好的作品才是最不讓人產生懷疑的理由。

當初工作室關張之後,安嘉人的畫都放在家裏的地下室,由於忙於工作,她也沒有認真整理過,看來,她得費工夫好好找一找。

鄭歆雲正在餵貓,見安嘉人進來,有些詫異:“怎麽這個時候回來?”

“我爸呢?”安嘉人把包扔在沙發上,“我得到地下室找點東西。”

“你爸在書房。”鄭歆雲放下手裏的活,跟了過去,“你要找什麽?”

“不用管我!”安嘉人的步伐匆匆,很快消失在客廳轉角。

一個多小時後,安嘉人手裏拿著一個卷軸回到客廳,叫鄭歆雲:“媽,我整理了一些不要的東西,待會兒讓慧姐找人把他們扔了。”

“有什麽是不要的啊。”鄭歆雲絮絮叨叨,叫了慧姐下地下室去看。

安嘉人熱出一身汗,倒了大半杯水,很快飲盡。鄭歆雲又上來:“這不都是你的畫兒嗎,怎麽都扔了?”

確實是她的畫。但她決意要丟掉的那些畫,是承載著她和任秦宣所有記憶的物件。那時候他們還在一起,她一部分的創作都因為有他。分手的時候,她並舍不得扔,現在必須扔了——就像車裏的那個小擺件,她也扔了:“不要了。”

“真不知道你怎麽回事,這麽好的畫,說不要就不要了。”鄭歆雲說,“畫的時候多辛苦啊。”

一段感情,走不下去卻還要努力維系的時候也辛苦,但當她決意分開,也便真的分開了。安嘉人不想讓自己沈溺在這樣的情緒裏:“我得走了,媽,有事給我打電話。”

“有空和蘇年回來吃飯!”鄭歆雲追出去,站在她車邊,“還有,多找找你弟,最近打電話總不愛接,也不知道他怎麽了。”

安嘉人點頭,發動車子:“我先走了。”她又對滿臉擔憂的鄭歆雲笑了笑,“開心點,媽!沒什麽大不了的!”

就像她,即使把曾經的愛情丟掉,也沒什麽大不了。

她現在要思考的是,如何以最快的速度,在下個星期她和利蘇年回利家吃飯之前,把利耀華書房的那兩幅畫換下——如果能把它帶走,再扔掉,更好不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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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嘉人成功在星期四的中午回到利家,用手裏的畫撤下了那兩幅畫。為了成功帶走下卷,她甚至編了個離譜的理由,她對利耀華說有人出更高價願意買走下卷,她說謊時還帶著不好意思的笑容,說是朋友所托,實在不好意思推辭。利耀華很是不解,說明明下卷並不出色,為什麽會有人特別想要?她只得笑:“爺爺,各人審美不同。”

畫已經是裱好安裝在畫框裏的,安嘉人花了一番力氣,才成功把它搬上了車。

安嘉人很快開車離開。她是特意選在中午回來的,這時候除了料理家務的阿姨,多數人都不在家,即使在家,也是在午睡,所以她不用那樣大費周章、引人疑竇。

安嘉人邊開車邊想,下卷該怎麽處理。扔掉可能是最好的辦法,但是,那麽大的一個相框,她搬到車上已經吃力,要在大街上再找個地方扔掉,又不引起路人的猜疑,實在有些為難。

她直覺認為,自己一閃而過的想法很荒唐,但她在猶豫了幾秒後還是打給司機:“你到公司地庫,你幫我送一點東西。”

安嘉人把車停在公司樓下車庫,交給司機一個地址:“把這幅畫送過去。”想了想,交待得像是多此一舉,又像是心虛,“別跟別人說。”兜兜轉轉,《山》和《川》還是分開了,山有山的堅定和責任,水有水的自由和方向,各有各的位置。

等司機開車離開,安嘉人心裏平靜了些。那幅畫短暫地回到自己的生活裏,又快速地離開,一切恢覆平靜,這很好。——到了周五,那個自認小氣又不可理喻的男人回家吃飯時,大概就沒有再惱怒的機會了。

——她忽然隱住笑意,她竟那樣在意利蘇年的看法。僅僅是因為她得維護他作為她的丈夫的尊嚴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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